眉黛（古风，甜，李世民×长孙）
高考党，百忙中码个脑洞。
愿所有的人都如他们一样幸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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眉黛 by飞白
苏合香的气息自陈设在帐中的金鸭里缓缓散出，经过一夜的燃烧残香已十分淡薄。乳白色的天光刚刚透过窗棂，立政殿里便有了动静。
年轻的皇后轻手轻脚地从床上坐起，走出卧帐外，示意婢女准备梳洗。一边的几名尚寝已经围了上来，伺候皇后换上昨夜熏过的新样诃子裙——蜀地近日进贡了一批上好蜀锦，尚衣局正是为后宫赶制秋衣的时候，便紧着为皇后先做了出来。
皇后净过手脸，用青盐漱了口。梳妆床上海兽葡萄镜的镜袱已被取下，各色首饰摆在托盘里送了上来，螺钿镶嵌的梳妆箱也已打开。
这时，帐里的皇帝也起了身，摇摇晃晃地走出来，挥退了一干婢女，一屁股坐在皇后边上，闷闷地叫了一声“观音婢”。
“嗯？”皇后正在吩咐身后的尚宫为自己梳髻，听见丈夫的呼唤便停了下来。“陛下不再多睡会儿？还不到早朝的时候呢。”
“你起得这样早我也难睡了，更何况魏征昨日才讽刺我早朝迟到……今日做甚这时便起？”
长孙氏一边招来婢子命她们为皇帝更衣洗漱，一边口里答道：“今日要去陪父皇进早膳。父亲年迈少眠，想必这时也快起了。”
皇帝“哦”了一声便不再说话。长孙氏知他与父亲之间的那些疙瘩早在武德年间就已种下，玄武门之后更是谁都难以释怀，多想也只是给登基不久的皇帝徒增烦恼，便不再多说，转而询问起梳发的崔尚宫新近流行的妆容样式来。
“……要说眉形，小山眉，长蛾眉，垂珠眉都颇为时兴。前些日子花朝节内外命妇聚宴，贵妃作了新眉样，倒是十分夺目呢。皇后今日要去看望太上皇，不妨画些新鲜样子，太上皇春秋高，想必是喜欢看些鲜明物事的。”
崔尚宫虽然絮叨，但确实如此呢。长孙氏如此想。
她也仍然记得那日贵妃韦珪所画的眉样。白净宽阔的前额上，双眉如青蛾倒立夺目，越发衬出容颜美艳来，几度吸引了坐在自己身边的皇帝的目光。
她一边坐着让崔尚宫为自己梳理长发，一边有些恍惚的想着，那双新奇的蛾眉模模糊糊地与过往的印象重合。
美丽的女人，都是长于画眉的。如今的太上皇嫔妃，当年宠冠六宫的张婕妤亦是如此。武德年间的一场宴会上，张婕妤亦是作了新样眉妆，眉目流盼光彩照人。太上皇喜欢得紧，当着六宫妃嫔的面赏了一件金缕衣，真可谓风光无限。
相比起来，自己在打扮上并无所长，简简单单的月棱眉画得最熟，便一画就是许多年。
也难怪张婕妤曾经半是揶揄半是讥讽地问自己：“我们这些人整日间闲着，便只能琢磨琢磨这个，秦王妃倒是一些心思都不花，也不知秦王殿下是清心寡欲还是秦王妃用不着了？我看呐，秦王和陛下，可都是一样的，秦王妃可要掂量着点儿。”
都是一样的吗？
李渊和李世民这父子俩，在某些地方确实是很像的。
都喜欢酒，喜欢宴会，喜欢宝马、铠甲和兵器，喜欢漂亮的女人。
年轻的皇后想着想着，忽然觉得有些烦躁。
坠马髻已经梳起，金凤钗沉沉地坠在顶上。皇后用刮刀剃净了额上细细的绒毛，从梳妆匣里掂起一枚螺子黛。
这波斯传入的画眉佳品色作青灰，大如熟枣，一颗价值十金，手持以画眉最为爽利简易。此物一经风靡，原本为女性争相追捧的始兴画眉石与小巧精致的眉砚一道，便被纷纷锁入柜底。
长孙氏望着铜镜里自己因为未曾画眉而空空荡荡的额头，愣了一会儿，仍然没有动作。
一边的皇帝已经梳洗完毕，看到妻子坐在镜前不知在想什么，便兴致勃勃地凑过来，拿起另外的一颗螺子黛，侧身坐在梳妆床沿。
“我帮你画吧，我好久没有帮你画眉了。”
“哎呀，陛下……”
她想把他推开，却被他握住了肩头，只好抬着脸让他动作。
皇帝起先一脸信心满满地落笔，越画眉头却慢慢皱了起来。
“唉，画歪了……哎哎你别动，我再画一次，一定不会画歪。”
于是长孙氏只能无奈地继续让他画。
年轻的皇帝脸庞棱角分明，薄唇微微抿起，专注地为自己的妻子描眉。他认真的神情尽数倒映在长孙氏眼底，是她多年以来深爱的模样。
“好啦，你快看看。”皇帝得意扬扬地扔下了螺黛。
长孙氏向镜中看去。简简单单的月棱眉，形状和位置都与自己亲手画的十分相似。
“陛下只会画这一种眉样么？”她微带戏谑地问。
“那当然了，”皇帝理所当然地回答，“我只给你一个人画过眉呀。”
“画得好看吧？”
长孙氏望着自己的脸庞，忽然绽开了微笑。
“好看。”
她所深爱的人和别人，终究是不一样的。
他喜欢酒，喜欢宴会，喜欢宝马、铠甲和兵器，喜欢漂亮的女人。
但也仅止于喜欢而已。
从长安城里的呢呢小儿女，到携手立于天下之巅的帝后。
这么多年来，她一直都是这样。
当他在晋阳，第一次跨上战马离开她身边时；
当他在战场上所向披靡，而她在后宫极力斡旋时；
当他满载荣耀裹挟一身风尘归来，盔甲擦得锃亮，却仍残留着鲜血的铁锈味时；
从长安，到河东，到洛阳。
一直到，一直到——
玄武门前，她站在他身边时。
每一个拥抱，每一次离别，每一回并肩。
简简单单的月棱眉。她一直都是这样啊。
有什么不好呢。
时光温柔岁月。那些点点滴滴的爱与信任，早在相互纠缠的生命里不可剥离。我们拥有彼此，这一点不需任何事来证明。
End
后记：
我只想写一个关于他们的故事。最好的人，最好的时光，最好的爱情。
我不能用现代的婚姻标准去要求一千四百年前的他们，所以李世民会有三宫六院，长孙也会接受并予以宽容。他们拥有最好的爱情，但这些是那个环境下难以避免的东西。
这是时代的悲哀，但他们是彼此的幸运。
愿你们也能遇见你们的幸运。
